好说。
本来救助这种事,轻易轮不到大论出马,可自知时日无多的噶尔·东赞却挺身而出,目的是为吐蕃赞普、为噶尔氏留下一个好名声。
花了三天时间赶到野马衣林,噶尔·东赞也没废话,直接让奴从们开凿冰冻的落石。
被困山谷,是因为山上的石头滚落谷口,再加上冰雪凝结,自然把路堵死了。
不是里头的庸不自救,但他们工具不足,人手也有限,所起的作用无非是杯水车薪。
噶尔·东赞戴着细羊羔皮制作的尉,搬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,面上现出吃力的模样。
不是装模作样,等待画匠将这一幕描下,再将石头夸大到能砸死棕熊的地步,而是老噶尔的身体真不行了。
哎,当年尿尿冲街去,而今尿尿滴湿履哟!
旁边的东本是最为难的。
是努力保护大论的人身安全,还是紧跟大论的脚步,也去搬石头?
搬石头的话,石头是应该比大论的大,还是应该比大论的小?
搬大的,怕被骂盖过大论的风头;
搬小的,怕被误解在影射大论!
该怎么做才合适,哪个好心人教一教啊!
挺急的!
众志成城,石块虽巨,总有撬开的时候。
“大论,通道打开了!”
东本叫道。
真怕了这个大论,身体明明很差,来野马衣林已经很勉强了,还要不自量力的搬石头。
要是大论因此而……
东本不知道,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。
成群结队的牛羊从谷口涌出,最后是一些狼狈的庸出来,公推了一名老年庸出来,被押到噶尔·东赞面前,躬身抚胸。
“感谢伟大的赞普使者,顶风冒雪来野马衣林解救可怜的庸。”
噶尔·东赞伸手扶了庸一把:“身为大论,解救吐蕃子民义不容辞……为什么?”
一把解手刀扎入噶尔·东赞的心口,渗出黏稠的血液几乎成块,将狐裘染得紫黑。
桂们一拥而上,将这名年老的庸手臂斩断,皮条迅速将人捆成待宰的猪。
噶尔·东赞的问题,也是所有人想知道的。
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庸,吐出几颗被打落的牙齿,放肆地大笑:“大论是记不得,被你从白兰羌掳来的牧民吗?”
噶尔·东赞惨笑,竟无言以对。
攻打白兰羌,是噶尔·东赞在一生中,唯一作为主帅出场的时刻。
按惯例,掳敌人口增强己身,噶尔·东赞也不会例外。
哪晓得,这竟成了报应!
庸咆哮道:“看着我这张脸!我才三十五岁!”
白兰羌的生存条件也艰苦,却比在吐蕃当庸强!
千户从纳木湖畔抓了一抄大盐过来,一把糊在庸的断臂处,再让人包扎起来。
盐与创口的密切接触,痛得庸满地打滚,惨嚎声却被风雪刮得无影无踪。
盐可以止血,同时也是酷刑之一。
吐蕃的酷刑之一,就是将盐块与划开的掌心包扎到一起,受刑者日夜哀嚎,只是求死。
解手刀并不锋利,噶尔·东赞身上的狐裘也化解了部分力度,但终究是扎入了身体。
再年轻个几岁,这一点伤对噶尔·东赞来说,养上两天就好了。
但是,岁月不饶人啊!
在回程途中,噶尔·东赞终究没挺得过去,永别了人世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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